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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代女性和一棵含笑花的故事
更新时间:2024-02-25 20:45:07 来源:美人蕉 字号:T|T

  闽南网3月16日讯 承载着几代人回忆的老树、老照片、老物件、古宅、祖厝甚至姓氏、姓名、族谱、方单就像一件件“传家宝”,传承着宗族的回忆。这些关于爱与据守的回忆,跟着年月磨炼,变得益发宝贵。很多关于这样的“小家”的回忆,交融起来就是一个地域的人文回忆,可以让咱们记载和收藏。本期“宗族回忆 守望乡愁”,是晋江灵水古村落里,三代女性和一棵树的故事。一同,也欢迎读者朋友们活跃投稿,只要是关于宗族回忆的,体裁不限。

  四种联络方式:电子版投稿请发送至邮箱1501629725@;纸质版投稿请在文末留下联络方式;平邮寄送至泉州市泉秀街恒祥大厦16楼海峡都市报编辑部;口述请拨95060;微信联络请重视大众号“花巷”。

  在我的天井里长着一棵140年的含笑花,哦不,那不是我的天井,是我借住了半世纪的他人的家。这是晋江灵水古村落里最有名望的基钜大厝,是我的老伯公、菲律宾华裔吴基钜1875年建成的二落四开间护灵古厝。屋子建成后,老婶婆在天井里种下了这株含笑花。140年的花树就好像它秀气的姓名一般,最粗的树围也不过如细细的电线杆,就像我的宗族维系的亲情线。

  我没读过书,一句普通话都不会讲,从小到大没有一个真实归于本身个人的家。在我仍是婴儿时,17岁的养母抱养了我和另一个男孩。由于,她刚成婚不久的男人去了南洋,临别前只对她说了一句:“我走啦。”头都不曾回过一次,俯瞰知道衰弱的养母,就站在村口看着他。

  战乱的时代,一回身就是永诀。养母只听跑船的村人说起,养父在那里娶了其他老婆。

  尔后,养母担起了养家的重担。心善的老婶婆疼爱她,经常接济,还给她织了衣服,纳了鞋子,让养母不致衣衫破落。老伯公和他的孩子们在印尼、菲律宾一带做木材生意,裹着小脚、上了年岁的老婶婆没有跟去,天井的含笑花是她最好的伴儿。养母一辈子碎碎叨叨念的都是老婶婆,那含笑花,定是见过养母哭着跟老婶婆抱怨日子的苦。

  在我混沌的幼时回忆里,我独爱扯着养母的衣裳,跟到这个大厝来,垂暮的老婶婆总会奥秘地从她的边房里变出一把花生。吃完花生的我,常眨着眼看着洁白的含笑花,扶着树干的手却怎样也够不着。老婶婆很爱这棵含笑花,只许我捡拾天井石条上坠落的花瓣。街坊的姐姐们也总打着赤脚来,捡了花瓣夹在书里,书的每一页都染着淡淡的香。

  夏天午后,常常可以正常的看到老婶婆开着古厝的门,搬把靠椅坐在含笑花的树阴下,竹编的小篮放在腿上,忙着缝制秋日的衣裳。穿堂风带着夏天的热气缓缓吹来,花树的叶子沙沙低吟。老婶婆打着盹,偶然抬眼看看谁路过家门口。阳光一点点从天井的石条上褪去,枝上的含笑花瓣透着落日暖红的色彩,偶有几片花瓣和叶儿,随意落在老婶婆身上。

  后来,老婶婆逝世了,她的儿女都已久居海外,成了灵水海外华裔里工业最大的宗族。基钜大厝的门常年紧锁,那朴素的老厝,飞檐轻俏地斜入天空,任十岁的我在门外怎样瞭望,也看不见宅内只要一层楼高的含笑花。我趴在大门的细缝处猛嗅,爬到门口堆起的石堆上持久地看。还好有花香,还好有鸟儿飞起,含笑花还好。

  韶光碾过,我与抱养的哥哥结了婚,为生计尔后忙碌的我,简直快忘了古厝的含笑花。老婶婆的大儿子良师从海外回来,牵头建了整条骑楼式的灵水街。我二十来岁那年,良师看见咱们一家无房可住,便将这老厝的钥匙交予养母,只嘱咱们看好老婶婆留下的含笑花。

  从未见过亲生父母,也没见过我名义上的养父,从小到大只能住在几十人共有的祖厝里,我对家的渴求过分激烈。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,日子真的恰似天井里这香气四溢的含笑花一般甜美。仅仅,美好的韶光太短,四女儿出世后,年仅三十余岁的老公久病多年,终是走了。不久,古厝主屋的墙也塌了,像我失去了顶梁柱一般,房顶的横梁也岌岌可危。

  大把大把进风的卧室,总把年幼的女儿们从睡梦中冻醒,咱们挤在一张床上,身上叠着厚厚的被子。一家三代,只剩下六个女性,绰绰有余的日子无法将塌下的墙补上,再为房顶做个结实的整修。老婶婆长居香港的孙儿元森抽暇回来,指挥村里的工匠翻修塌下的屋子,我和婆婆帮不上忙,只能坐在天井的石沿上,无言地望着一树的含笑花,“这儿还能容下咱们吗?未来,家又要漂往哪里?”心里翻腾的不安说不出口。

  “阿姐,你不必烦恼,房子修好后还给你住。”元森看出我的心思,说:“你帮咱们看守古厝,还将奶奶心爱的含笑花照看得这么好,房子不给你住给谁住?”看我日子窘迫,他们还把古厝旁良师大厝的租金给了我。我很感谢这些本家的侨亲,只能更卖力地照看好房子和含笑花。

  工人修葺扬起的水泥水喷溅到树上,空气里飘荡的尘土蒙住了每一片向上打开的叶子,含笑花开端一叶叶枯黄。我和养母焦急地绕着树打转,咱们不是花匠,不会给花治病,只能打来一桶桶水,将树干上的水泥逐个洗掉,拿来梯子将树叶一片片擦净,挖开压在树根上的石条,将被水泥污染过的土淘出,换上田里的新土。病了的含笑花成了一家人侧重重视的目标,天热了,雨下得少了,就会想着给含笑花树洒水,日子的水所有人都不会往天井里倒。

  还好花树又活过来了,半年后又变得生气勃勃。被尽心照看的花,一年四季都在怒放,古厝的每个旮旯都盈满了花香,我经常推开卧室木扇的窗,看窗边铜钱巨细的白花。

  女儿们都出嫁了,古厝又回到了曾经老婶婆在时的光景,只剩我一个老妇和一棵老树。女儿们让我一同去住,怕我一个人太孤单,但我怎样舍得下含笑花树?

  现在,古厝的名望大了,百年含笑花也知名了,渐渐的变多的人上门来观赏。好几位访客出价5万到20万,想买下含笑花,我都笑笑地拒绝了,含笑花在我心里不是金钱,而是我回报的还情树,我怎能孤负华裔的嘱托?(海都记者 刘燕婷 谢明飞 文/图)